菠萝航班

【洋三】秘果 6

脑子：明天他们就……！

手：嘿嘿 明天就纯情dk牵手手咯

Chapter 6

铁男没想过告别后会这么快再见。只是时机有些不对。他低低地咳嗽着，头顶的血顺着脸侧有点狼狈地沾湿了背心的前襟。金色耳环的碰撞声在他耳边放大，屏蔽了嘈杂的环境音，接着是三井的说话声，慌乱的，还有些恐惧的，却依然很坚定。

不会打架的小鬼就算看到斗殴也该赶紧逃跑吧。

铁男后脑的钝痛让他眼前出现一片眩晕的白光，耳鸣越来越严重，隆隆作响，像上一个夏天，他开着机车载着三井疾驰过江之岛的海边，追赶一边铁轨上呼啸而过的电车。三井大笑着伸直双臂，在炎热的空气里拥抱过一阵风。

怎么还不跑啊，运动男孩，手是你的生命吧。

打架斗殴，被小弟反水，再召集人手进行新一轮的报复。这样的剧情对于不良和暴走族来说是屡见不鲜的。铁男也从未想过将三井卷入其中。渔人不会栓起临时停靠在岸边的鱼鹰，三井现在应该飞远了，却在空中打了个转，天真地撞进了捕鸟的陷阱中。

“喂，龙，你只是来找我的吧。”

快跑啊。铁男看着依然挡在他面前的三井，这样迟钝的第六感是怎样在赛场上准确接过队友的传球呢。谁都可以，把他带走，不要让自己成为牵绊他的锁链啊。拜托了。

“咪叽！”

也许从来没有向神佛祈祷过什么的人最有信誉，钢管即将要审判三井命运的时刻，铁男的愿望实现了。红头发的怪力一年级生稳稳地坐在龙的身上。傻里傻气的称呼，果然还是幼稚的小孩。不过还真是正义军团啊。

铁男放心地垂下头，条件允许他再晕上几分钟。

笨蛋学长又受伤了啊，会忍心恶意伤害这样笨蛋学长的人真恶劣。恶意伤害。洋平用词谨慎地将曾经和三井的冲突粉饰过去。

恶劣到身体里一些阴暗的气质翻涌，想让这些人立刻生物学地消失。赶到后的洋平深深看了一眼三井，那种眼神三井熟悉又陌生，和体育馆初次的冲突不同，按部就班的平静眼神里染上了混沌的戾气。三井警铃大作：洋平这样的眼神，好像是会把人杀掉的。

“三井学长，花道，不是还有比赛吗？”洋平的语气还是很轻松，他背过身，将目光隐藏起来。

三井已经学会了通过洋平对他的称呼判断他的心情。这样的称呼和语气，言下之意是，洋平现在很生气。三井其实没有完全见过盛怒下的洋平，他只是下意识地颤抖，来自某些小动物才拥有的第六感。

“完蛋！咪叽！比赛要迟到了啊！”樱木拉起地上的三井。

是的，比赛。三井回过神来，迅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，肌肉状态良好，关节活动自如。幸好。只是脸上有些青青紫紫的淤伤。他张嘴舔了舔唇边的破口，有淡淡的血腥味。舌尖又略过昂贵的种植牙齿，没有牙根松动的迹象，令他差点喜极而泣。

铁男也擦干净唇角渗出的血丝，缓缓站起来，“再不走就赶不上比赛了。”

三井拿回背包，最终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看了一眼铁男，然后目光的落点聚焦在洋平的身上。不要做什么过激的事。三井在眼神中传递出这样的消息，不知道洋平能不能够看得懂。

洋平冲他笑笑，无声地摆出口型，那是简单的一句话：放心，比赛加油，咪亲。

三井就这样真的安下心来。他跟着樱木在路上狂奔。铁男那句熟悉的“再见，运动男孩”消散在耳边的风里。在这个平凡的上午，他的愿望被一些人托起，热忱而滚烫，使得他可以像冲破藩篱的鸟，去到任意一片天空。

去追赶电车吧三井。铁男抹干净脸上的血迹，眉骨上的疤痕传递出愈合时的痒来。

 

上半场比赛结束，比分优势明显，胜者呼之欲出。和队员击掌过后，三井接过桑田递来的毛巾，将脑袋包裹进柔软的织物中。汗水流过颧骨和下颌处细小的伤口，零零碎碎的疼痛刺激着他在上半场表现活跃，三分球命中率达到了百分之百。

得分，但不是100%专注。三井的注意力始终有一小部分分给了空空荡荡的观众席首排，而通常，那一排的位置是属于樱木军团，属于水户洋平的。

三井将脑袋埋进毛巾里，透过间隙，偷瞟着观众席。他不怀疑洋平的打架凶悍程度，那样熟练的出拳和他投三分的技巧相辅相成，来源于数年如一日的肌肉记忆。大概洋平初中时期就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把三井当做一个沙包了。是的，在心里，三井对于自己差劲的搏击水平有了清晰的认知，在以多欺少却被宫城打到医院之后。

他欠缺一种孤注一掷的凶狠，打架时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左膝还有双手，自持运动员的身份，顾虑良多，在博弈中是劣势。

铁男和樱木军团，这样的组合应该是不需要自己这种打架水平的家伙担心的吧。三井理智分析着，遇见洋平后他就很少使用大脑的这块功能，多数的反应都是由情绪和下意识支配。不过分析来去，他的担心始终像白纸上的一块小小污渍，明显而刺眼。

“迟到了迟到了啦！居然迟到了20分钟，上半场都结束了！”

三井认出这是高宫的声音，他立刻摘下脑袋上的毛巾，因为起身过猛，眼冒金星地后退一步，踩到了宫城的脚。

“三井桑！我的鞋子啦！”宫城痛到跳了起来，夸张地一蹦一蹦地借口去找彩子撒娇。

“喂！咪亲，樱木上半场犯规几次啦？”大楠合起手掌放在嘴边，充当着扩音器，隔着观众席与场内的高差喊话，中气十足。

三井看清他们几个只是和自己一样简单的擦伤，好像纠结旋转了很久的篮球终于入樽，松下一口气来。他拍了拍一边长椅上懊悔的樱木的肩膀，声音也变得轻快，“可惜了，下半场樱木大概要在椅子上好好休息啦。”

樱木苦着一张脸，被戳到了痛处，猴子一样跳起来箍住三井的脖子哀嚎：“咪叽！怎么可以连你也这样讲啦！”

三井被他勒出眼泪，拍打着樱木结实的胳膊，才被他放开。

樱木的精力太过旺盛，15分钟的出场时间简直消耗不了他体力的四分之一，像一定要拉够3个小时才会满足锻炼需求的雪橇犬。

洋平扶着栏杆，俯视着三井，“咪亲表现怎么样，有没有进几个三分？”他的脸上伤口更少，只是两处青色的痕迹，不明显地贴在颧骨和唇边的皮肤上。

彩子拿出本子上的记录，无视宫城摇着尾巴的撒娇，满意地说：“三井前辈这次状态很棒啊，三分球的命中率百分之百，上半场的个人得分就有24分呢。”

“真的有加油啊，咪亲。”洋平的声音和休息结束的哨声重叠，明明很容易被忽略，却被三井的耳朵好好地捉住了。

太怪了，这样的表达，好像他的加油是因为洋平赛前那一句话就使命必达的任务。啊，真是会玩文字游戏的狡猾小鬼，一点也不可爱。三井将毛巾扔给桑田，冲观众席上的洋平投出了一记傲慢的目光，微微扬起下巴，口型是：等着看吧，一年级小鬼。

洋平撑着下巴笑起来。他的三井前辈，真的很可爱啊。他很少会在什么物品或者人前面加上这样霸道跋扈的限定。好像极其迫切地证明二者的连带关系，想要让别人知道，这样的关系有多么紧密。

野间无意间转过头，对上洋平唇角还未消散的笑意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：“喂，你怎么笑得那么恶心啊……”印象中洋平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笑过，这张脸上的表情总是很克制，放松的时刻也是那样爽朗和抑制不住的大笑。这种表情，他们更多时刻是在樱木的脸上看到，当樱木坠入爱河的时候。

野间再一次打了个冷颤，换来洋平的拳头，此时的洋平笑容消散，好像刚刚是场无痕的幻觉。

“下一场比赛是和津久武，按照这场比赛的表现来看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大比分的胜利。”彩子用圆珠笔抵着下巴，在战术笔记本上写写画画，突然想起什么一样，和一边的安西教练说，“安西教练，这次比赛之后再过几天才是和津久武的比赛。要不要明天晚上办一场庆功宴，庆祝新成立的湘北军团三连胜？刚刚好，后天是三井前辈的生日呢。”

高宫刚好在彩子和安西教练头顶的观众席上：“什么，后天是咪亲的生日啊，当然要庆祝一下啦，大姐头！”他拿起一只庆祝的玩具号角，嘟嘟地吹起来，不顾场上高田的落魄，被后排支持高田的观众集体鄙视。

“咪叽生日！那要好好准备一下，本天才要做军师啦！”樱木的坏心情被策划生日的热情覆盖。

“什么军师，那是策划吧。”大楠扶着脑袋，被樱木的白痴细胞打败。

“给咪亲准备生日惊喜的话，是不是要瞒着咪亲呢？”洋平提出建设性想法，然后立刻被彩子采纳。

“所以大家，都要记得保密啊！”彩子拿着手中的纸扇威胁，“尤其是你，樱木花道。”

“怎么针对本天才啊彩子前辈！”

洋平的目光又回到三井的身上。场上的三井用灵活的动作躲开高田外线的防守，不管是假动作还是远距离的跳投，没有很强的身体对抗性却足够优美。篮球服与略显纤细的手臂之间被跑动翻出空隙，露出一截湿漉漉的腰背。

三井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炽热的美好的东西，比如海滩上的彩色波点遮阳伞，被阳光充分暴晒过的被子，最冷的冬天里熊熊燃烧的炭火，宇宙里璀璨耀眼的恒星。洋平隐隐约约有些明白，为什么他会因为三井而产生更多欲望。

与世界交流的欲望，与三井交流的欲望。

他想要通过这个世界和三井拥有更多共同的连接，就像宠物医院的猫咪，还有那两只被他们同时吃掉的奶油面包。稀奇的并不是寻常随处可见的世界万物，是三井寿。他是一缕光，刺破了洋平与世界相隔的一层薄薄的卵泡，于是更多的颜色涌进洋平的眼睛。

洋平发觉，那个如履薄冰的平衡好像很快就会被打破了。

三井成为他迄今为止碌碌人生中最特别的存在。

洋平第一次觉得有些手足无措，面对一件珍贵的礼物，因为太珍贵竟然产生了自卑心理，一定要沐浴更衣焚香斋戒后才可以满怀虔诚地打开。

再次入樽。这是三井的第30分。

与宫城击掌过后，三井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观众席上的洋平，他笑着，像与洋平完成了一个隐秘而伟大的约定。

洋平感受到春末，一些温热的柳絮将他的心塞满。

 

比赛结束，湘北再一次以压倒性的比分胜利。三井沉浸在喜悦中，并没有注意到余下的队员和彩子在埋头说些什么，低声的暗号在他们之间流传。

洋平惊世骇俗地翻下观众席，走向正在补充水分的三井。

“很棒嘛，三井前辈。”洋平拉着三井坐在一边无人的长椅上，欣赏逐渐离席的观众和清理赛场的工作人员，身边是三井略显急促的，运动过后的呼吸声。

“那当然。你不会又想捉弄我吧？”三井听到前辈这个称呼，条件反射一般地全神戒备。

“好吧，咪亲，还是把我想得那么恶劣啊。”洋平看着三井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汗珠，暴露出早上打架时细小的伤口，“早上的时候，正义军团的水户洋平可是救了你呢。”

“嘁。打架厉害的人当然要多承担一点责任咯。”

啊，开始了，猫咪又开始恃宠而骄了。洋平这次没觉得恃宠而骄这个词有何不妥了。

“转过来啦，咪亲。”洋平推了推三井的肩膀。

三井下意识地转过头，被一根碘酒棒刚刚好抵在额头的伤口处，痛到他吸了一口气，却没有躲开，“你哪里来的药箱啊。”他小声说着，声音被挤碎在两个人极尽的距离中。

“跑过来的时候有路过药店。”洋平的声音又放轻了，好像怕只是大声说话都会牵动三井的伤口。

三井觉得好热，是不是工作人员把赛场的空调关掉了。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，刚刚喝进去的水分迅速蒸发，留下电解质和糖原，让嘴巴里面都是甜甜的味道。

“等一下洗澡不要沾水咯，不然我还要给你换新的创口贴。”

三井鬼使神差地开口：“洋平，要不要玩新一轮的秘密交换？”

洋平注视着三井的眼睛。前辈真的很有勇气，明明在害羞，眼神都在闪烁。

“好啊。这次咪亲先讲。”

“我想，等下洗澡的时候伤口一定会沾到水吧。”三井的眼睛像是细碎的湖水，散射出明亮的光点。

洋平想再靠近三井一点，再靠近，再靠近一点。他听不见赛场外其他的环境音了，他想，他被唯我独尊的猫咪驯化了。

远处的彩子向洋平打着信号，示意生日惊喜作战会议已经结束了。

洋平大梦初醒一样眨了眨眼睛，三井还在等着他的交换。

洋平将毛巾轻飘飘地盖在三井的头上，隔着毛巾说，“我的秘密是，明天，咪亲会有个惊喜。还有，洗完澡在更衣室门口等我，帮你贴新的创口贴。”

三井没敢摘下头上的毛巾，因为他的脸已经被汗水熏成醉酒后的红色了。

哪里需要等到洗完澡嘛，明明刚刚贴上的创口贴就被汗水浸湿了。臭小鬼。

TBC